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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臉紅得能滴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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禦空山。

月光如水,流瀉山林,淌過洞口,在濕潤的巖地鋪開清波般的光影。

昏昧的洞內,似有兩道森森冷光,掃過陰暗。

睡過一覺的貍貓還未完全清醒,著實被這冷光給嚇得心臟一抖。看清後,原來是姽寧瞪得大大的兩只眼睛,他才然拍拍胸口,呼出一口氣。

貍貓慢吞吞翻轉個身,戳了戳身旁的希希。希希剛睡著就被擾眠,不耐煩地咕噥:“做什麽....”

貍貓悄聲道:“仙姑已經兩天未闔眼了,她不困嗎?”

希希揉揉惺忪睡眼,睜開看去,只見對面的姽寧半個身子趴在床沿,眼睛卻瞪得圓溜溜,活像眼皮被吊著,夜裏瞧著有些驚悚。

希希朝姽寧喊道:“仙姑要是困了,就睡吧,何必強撐。”

姽寧撐了兩天,眼皮越來越重,方才實在撐不住,便想趴會兒。剛閉眼,就被希希這大嗓門給驚醒。

她沒好氣:“睡你們的!”

希希又勸:“即便仙姑擔心仙人的安危,也沒必要如此操勞地守著。仙人若是醒了,我們會叫你的。”

“我如今力量恢覆不少,要不要試試日夜被噩夢纏身的威力?”涼颼颼的威脅唬得他們毛發直立。

貍貓即刻閉眼裝睡,呼吸都弱了不少。

希希將尾巴蜷在身前,怯怯地捂住一只眼,卻又睜著另一只眼,用著姽寧能聽見的音量,嘟囔:“仙姑到底在怕什麽?”

怕什麽……這話正正刺中姽寧心口。

怕自己會突然做好久沒做過的羞恥夢,更怕天時地利人和之下,夢做得太逼真,真把他給辦了!

“不睡就去山頂數星星!”她要臉,沒好意思說,只能兇巴巴地掩飾。

“那我還是在夢裏數星星吧。”希希打個呵欠,卷著尾巴,沈沈睡去。

姽寧轉回身,視線輕易就落在懷蒼恢覆血色的臉上。

嘖嘖,瞧他眉頭多麽舒展,睡得多麽安穩。

怎料瞅得久了,註意力也不自覺地被他好看的五官吸引。寸寸賞看,不放過那恰到好處的眉眼輪廓,還有精雕細琢的鼻骨唇形。

目光最後定在他的雙唇,腦中冷不防浮現夢裏那雙熾熱又柔軟的唇,觸感如此清晰,仿佛當真體驗過他唇間的溫度。

怦怦怦怦……

心跳在這安靜時分格外突顯。

姽寧趕忙別開眼,嘴裏忍不住抱怨:“一個大男人,長得禍害人!”

***

正值後半夜,月光朦朧,萬籟俱寂,是個催眠的好時辰。

姽寧昏昏沈沈地趴在床沿,眼縫越闔越小,入眼的光線愈漸微弱。

實在太困了……閉眼歇一會兒就好。

這麽想著,姽寧便放松下來,不多會兒,呼呼大睡去了。

***

不知幾時,她睜開眼,環顧四周,頓時錯愕。

擡頭只見暗紅陰沈的天空,望不到盡頭,沒有雲霧,不見星月。

唯一瞧得見的光源就是遠處天際裂開的一道曲折的縫隙,光從裂縫中穿出,落向地面,反射出幽暗的紅光,使得周遭一片詭異的猩紅。

這不是山洞,是哪裏?

姽寧茫然順著光線低頭看去,駭然抽了口冷氣。

光滑如冰的地面呈現出血一般的殷紅,就像由鮮血匯聚而成的湖,最後凝固結冰。

姽寧擡腳踏了兩下,卻感覺不出硬度。而自她踩下的位置,往四周擴散層層漣漪,又像是水狀的湖面。

奇怪極了。

她擡腳想再試試,湖面突然湧起一陣水波,“你是誰?”低沈的聲音驀地響起。

姽寧驚得將右腳僵硬地放下,低頭瞅著恢覆平靜的湖面。

方才的聲音來自湖下,乍聽起來與懷蒼的聲音有些像。只不過懷蒼的聲音雖低沈,卻不似這般沙啞,仿佛許久未曾開過口。

“是誰闖入此處!”這人脾氣似乎不大好,沒聽到回應又厲聲問了一遍。

“你又是誰?這是哪裏?”姽寧大聲反問道。

回答她的卻是一陣瘆人的安靜,緊接著,湖面猛地蕩漾起洶湧的波濤。姽寧尚未來得及反應,就被湖水捆住雙足,將她蠻橫地拽入湖中。

姽寧急忙屏住呼吸,一邊奮力掙脫腿上的桎梏。卻發現體內的力量仿佛被這血湖給封住了,一丁點力量也調運不出。

她越墜越深,光線漸漸黯淡。這湖暗不見底,良久都沒有落地的踏實感。

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才被懷蒼從石壁內救出,正趴在他床邊打盹,再睜開眼就來到這裏。

所以是在做夢?

可若在自己的夢境,她理當可以操控夢中的經歷。為何又像上次夢見那慘烈的戰場一樣,即便是在她自己的夢境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妖皇貫穿自己的心口,嘗到瀕臨死亡的痛苦。

仿佛她昔日親身經歷過……

莫非她曾來到過這個詭異的地方?所有的夢都在重現失去的記憶?

就在姽寧滿腹疑惑時,前方豁然顯現光亮,捆住雙足的湖水也將她往那帶去。

隨著光亮越來越近,依稀能看出發光之物像個巨大的琉璃罩子。罩子將湖水隔絕開來,裏頭有什麽東西。

姽寧正瞇眼觀察,湖水忽然卷著她腰身,猛地往琉璃罩子拽去,速度極快,眼見就要撞上。嚇得她連忙將兩手擋在前,嘭地一聲,身子竟穿了過去,卻不痛,猶如穿過水壁。

直到身上束縛悉數解除,她被摔在地上。

姽寧爬起來,坐在地上揉了揉跌疼的膝蓋,不經意擡頭,剎那被眼前景觀吸引——

琉璃罩內漂浮著數不盡的白色小花,小花各有兩片半圓形花瓣,花蕊中央閃爍著瑩白的光亮,猶如鑲嵌的細小夜明珠。四五多小花簇擁一團,遠遠看著就像一盞圓燈。

原來這琉璃罩的光源,就是這些浮動的白色小花。

忽而一朵白花離開花群,緩緩朝姽寧飄來,懸在她面前。兩片花瓣柔軟地飄動,宛若蝴蝶的翅膀。

她好奇地伸手,想觸碰眼前的白花。

“它會吸幹你的元神,噬盡你的力量!”

男人的警告方畢,那白花的花蕊中央突然探出三根觸須,吸附在她手指。猝然傳來一陣刺痛,姽寧連忙甩手,將這可怕的白花甩飛。

她惶惶望著頭頂成群結隊的花團,它們若是蜂擁撲來,她豈不是坐以待斃?

“只要你不去招惹,它們不會輕易吸食外人。”男人出聲解了她的憂慮。

姽寧循聲望向側後方,即見一人披頭散發地站在一面黑墻前。他身穿迤地的黑裳,垂及腳踝的黑發遮住了他大半面容,使得整個人仿佛與黑墻融為一體,詭秘又古怪。

光線微弱,姽寧無法看清他的模樣,只能隱約辨出他高大的輪廓。

她站起身,問:“是人是鬼?”

“非人非鬼。”他答得幹脆。

“妖?魔?”她又問。

他沒再回答,卻道:“走近些,讓我看看誰的本事這麽大,能闖入這裏。”

姽寧也想看清他的模樣,便擡步慢慢走去,只是在離他七八步距離前,謹慎地停下來。即便是如此近,她也無法透過掩面的長發窺見他的五官,但看到他四肢被鐵鎖禁錮在墻體。

就像被囚禁於此?

“給點光亮,我看不清她的樣子。”他命令那些白花。

附近的白花紛紛湧過來,在她頭頂上方聚集成片。它們抖動花瓣,光線倏然亮了幾分,足夠照亮姽寧的臉龐。

“姽寧?”男子先是疑惑,忽而激動地篤定道:“你是姽寧!”

姽寧十分詫異:“你認得我?”

他卻自言自語:“他到底還是把你給抓住了……”

“誰把我抓住了?”姽寧莫名。

他又兀自說著:“他歷劫本為鏟除心中欲念雜念,以此消除積壓的業障,所以他那世要麽忘掉你,要麽殺了你,徹徹底底斬斷欲望。可他錯估了自己的情根......根入心骨,縛其心魂。他想得到你,竟連業障都不顧,任由這無窮無盡的噬魂靈蠶食自己。”

姽寧聽得一頭霧水:“誰該殺了我?你又是誰?”

她失憶的那段時日究竟做了什麽,一個個的不是罵她朝三暮四,就是要殺她......

“你過來,我告訴你。”低沈的嗓音宛若遠山風吟,悠悠蕩蕩地飄入耳中,蠱惑她的心神,迷亂她的意識。

姽寧雙腳不聽使喚,朝他緩步邁去。直至站在他面前,她仰頭望去,他身軀寬闊,只要伸手就能將嬌小的她整個困在懷中。

“殺了你,他立地成魔。不殺你,業障難除,早晚也要成魔。”殘忍的話從他口中毫無波瀾地道出。

“他到底是誰?”姽寧不耐煩道。

他一聲冷笑:“待會兒他就來了。”

說罷,他周身衣物似墨水一般開始流動,眨眼將姽寧束縛。他的衣裳冰寒徹骨,即便隔著衣物,也如冰針一般,紮入她毛孔肉骨。

姽寧拼命掙紮,卻無濟於事,只覺整個人浸在冰天雪地裏,止不住地發顫。

她咬牙問道:“你要做什麽……”

“倘或你死了,他定是萬念俱灰,如此一來,他就需要我的力量救活你,我就能逃離這暗無天日的囚牢!”最後兩個字從他齒縫洩恨般迸射而出。

“你膽敢動她,就永生永世困在這裏!”一道怒吼接過他的話。

姽寧擡頭看去,就見懷蒼正怒氣沖沖地站在前方。

“瞧,他來了。”男人的聲音在姽寧耳邊冷冷劃過。

下一瞬,他衣裳化作的墨水將她身子連著腦袋一並淹沒。

酷寒刺骨,姽寧都來不及體會痛感,瞬間被凍成冰人。意識麻木前,她聽見了三道聲音。

一個是懷蒼憤怒的警告:“不要以為我不敢毀了你!”

“你敢嗎?”男人譏諷道:“毀了我,你如何面對母親?”

他們的聲音消失後,過了許久,出現一道女聲:“元神受創,你先在這歇息幾日,我去幫你捕夢療傷。”

她即刻失去意識。

當姽寧再次清醒時,竟續上前段時日未完待續的春.夢。

而今知道他們本是夫妻,如此,與他在夢中纏綿就沒什麽好羞恥的……

姽寧放縱自己被他的親吻擊潰理智,只是這次他的呼吸聲又重又沈,滾燙的氣息燒過她耳邊,仿佛切身與他肌膚相親。

姽寧忍不住哼了一聲,翻身將他反壓。她情不自禁地低頭咬在他耳邊,下意識抓住他衣裳,用力一扯。

嘶啦一聲,格外響亮,似乎還有回音……

姽寧恍了恍神,慢慢撐起身來,睜開眼——只見她正趴在懷蒼身上,兩只手好巧不巧地撐在他胸膛,而他的衣裳已被她撕裂。

瞌睡驟散,目瞪口呆。

“夫人甚猛,為夫甚喜,只是......”他意有所指地瞧了瞧正坐在草團上看戲的一貓一鼠,道:“我不喜夫妻之事被圍觀。”

說這話時,他眼中閃過寒光,嚇得他們慌忙轉身。

姽寧紮紮實實地體驗了一把臉紅心跳:臉紅得能滴血,心跳快得如亂馬狂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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